第64章 性命的包裹(2)_《旧约》中的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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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性命的包裹(2)

  然而,与“性命的包裹”最相似的现象也许是“楚琳加的包裹”。这是澳大利亚中部阿伦塔人和其他部落最仔细和秘密地藏在洞穴和岩石缝隙中的长长平整的石块或木棍。每一件这样神秘的石头或棍子,都与氏族(活着或已故)的成员的灵魂密切相连;因为当一个孩子的灵魂进入母亲体内等待出生不久,就要把一块这样的神奇石块或棍子投放到母亲感到胎动的地方。父亲在她的指点下寻找属于其孩子的棍子或石块,找到以后,或者用最坚硬的树木雕刻出来以后,他就把它交给当地的头领,而头领则把它与其余的“楚琳加”一起存放在岩石之间的神圣储藏处。这些宝贵的木棍或石块与氏族的全体成员的灵魂有着密切的关联,并常常用包裹把它们仔细地包扎起来。它们成为部落最神圣的物品,而存放它们的地方则巧妙地隐蔽起来不让人看到。洞穴的入口堆满石块,布置得像天然形成的那样,不让人起疑。不但地点本身,而且周围环境也是神圣的。

  生长在这里的树和草从来不许人碰;也从来不去打扰走到这儿来的野兽。

  如果有人躲避仇敌,或为了逃避血亲复仇而到达了这个神圣之地,他只要待在该区域内,无论多久都是安全的。丢失了他们的“楚琳加”,亦即丢失了他们称为与村社全体活着或死去成员的灵魂相联系的木棍或石块,是可能降临到部落头上的最严重的灾难。据说当粗心的白人夺去了这些东西时,土着人就待在宿营地为他们的损失号啕痛哭了两个星期,并用白色黏土涂在身上,象征着为死者哀悼。

  我们在澳大利亚中部的这些信仰和习俗当中所涉及的“楚琳加”,正如斯潘塞先生和吉伦先生正确地阐述的,是“很多民族的民间传说中表现出来的某种观念的一个变体。根据这个观念,原始民相信他的灵魂是有形的物体,并想象自己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将它与肉体分开,把它放置在某个安全地点,因此万一肉体不幸毁灭,灵魂仍然可以安然无恙。”这并不意味着今日的阿伦塔人会在如下意义上相信这些神圣的木棍和石块是他们灵魂的实际储藏所,即毁坏一根木棍或一块石板就必然会伤害与该灵魂相联系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但我们在他们的传统中见到清晰的信仰踪迹,表明他们的祖先真的把自己的灵魂放置在这些神圣的物品里。比如我们听说野猫图腾的有些人把他们的灵魂保存在“楚琳加”里,并且在外出狩猎时常常把它挂在露营地的一根神圣竿子上;当他们狩猎归来时,他们会把“楚琳加”从竿子上取下来,并像以前那样带在身边。他们外出狩猎时把“楚琳加”这样挂在竿子上的意图也许是想在他们狩猎归来之前,使他们的灵魂得以安全保存。

  因此,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澳大利亚中部的阿伦塔人和其他部落的人一直如此小心地珍藏在秘密地点的一包包神圣的棍子和石块,从前被认为是村社每个成员的灵魂居住之处。只要这些木棍和石块的包裹仍然完整地存在于那个圣地,不管时间多久,可以认为全体人们的灵魂是安全的;可是一旦打开这些包裹并把里面的宝贵东西暴露在空气中,那么最致命的后果就会接踵而至。但如果断言说,原始的闪米特人曾经把自己的灵魂安全地保存在棍子和石块里,然后把它们放置在所居住旷野的洞穴和裂缝里,这也许是武断的。不过可以毫不武断地肯定,某种类似的习俗可以方便并自然地解释亚比该对大卫所说的话:“虽有人起来追逼你,寻索你的性命,你的性命却在耶和华你的神那里蒙保护,如包裹宝器一样。

  你的仇敌的性命耶和华必抛去,如用机弦甩石一样。”

  无论如何,希伯来人看来甚至直到相当晚的时候还很熟悉一种捕捉和截留活人灵魂的巫术,目的是给他们造成巨大的伤害。先知以西结正式申斥施行这种妖术的女巫,他这样说:人子阿,你要面向本民中、从己心发豫言的女子说预言,攻击她们,说主耶和华如此说:这些妇女有祸了。他们为众人的膀臂缝靠枕,给高矮之人作下垂的头巾,为要猎取人的性命。难道你们要猎取我百姓的性命,为利己将人救活么?你们为两把大麦,为几块饼,在我民中亵渎我,对肯听谎言的民说谎,杀死不该死的人,救活不该活的人。

  所以主耶和华如此说:“看哪,我与你们的靠枕反对,就是你们用以猎取人、使人的性命如鸟飞的。我要将靠枕从你们膀臂上扯去,释放你们猎取如鸟飞的人。我也必撕裂你们下垂的头巾,救我百姓脱离你们的手,不再被猎取,落在你们手中。你们就知道我是耶和华……”这些女人的恶毒做法受到先知的申斥,她们显然想用头巾和布抓住人们的游魂,并将它们恶毒地囚禁起来,从而杀死这些人。她们还企图通过捕获漂泊的灵魂并将其重新纳入肉体,从而保全另一些人,可能是病人的生命。在世界上的许多地方,术士和女巫为了同样的目的至今还在使用类似的手段。比如斐济的头领们往往用头巾赶走罪犯的灵魂,于是这些可怜的家伙被剥夺了他们身上必不可少的一个组成部分,常常会因此憔悴乃至死去。

  太平洋上丹格岛的术士用安置在病人住所附近的罗网捕捉病人的灵魂,他们注视着,直等到灵魂飘然而至,进入这个机关并被网眼缠住,接着病人或迟或早定然会死去。罗网是用结实的线做成,有大小不一的圈圈,适合捕捉各种尺寸的灵魂,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也不管是胖的还是瘦的。在西非的黑人当中,“女巫不断张网捕捉灵魂,这个灵魂是趁人睡着时从他身体内溜出来的。一旦女巫捕捉到这个灵魂,就把它放在独木舟上用火烤,而当灵魂枯萎时,其主人就会生病。这不过是一项经常性的生意,而不是个人憎恶或复仇的事件。女巫并不关心是谁的梦中游魂进入了网兜,她愿意将其归还以获得报酬。还有并无个人不良声誉的巫医,他们也愿意收容走失的灵魂,即出来溜达并在返归肉体时发现自己的地盘已被低等鬼魂希扎所占据的灵魂……这些医生收留灵魂,并把它们供应给需要的病人”。在科特迪瓦的巴沃尔人中间,有一次其头领的灵魂被敌人的魔法钩走了,并被关在一个盒子里。为了重新找回灵魂,两个男人手持病人的一件外套,一个女巫则演示某种法术。过了一会儿,她宣称灵魂现在已经在外套里了,于是就把外套卷起来并迅速穿在病人身上,以便让他的灵魂重新进入体内。

  马来人的术士会把头巾折叠起来捕捉他所心爱的女人的灵魂,并带着这些心爱的灵魂在白天到处走动,夜里则放在枕头下同床共眠。在西里伯斯中部的托拉查人当中,跟随武装力量远征的祭司常常在胸前和背后挂一串贝壳,其目的是捕捉敌人的灵魂;贝壳全都用树枝装饰并弯成钩,据说这样做是让灵魂一旦被咒语招进贝壳,树枝和钩子就会阻止它们逃走。祭司引诱灵魂的圈套是这样安排的:当战士们进入敌方领地时,祭司就在夜间来到他们想要攻击的那个村寨,在靠近寨门口的小路上放置自己的贝壳串,摆成一个圆圈,在圈子里埋下一个蛋和鸡的内脏,当大队人马从自己的领地出发之前,就会有征兆从这样的布置中显现出来。此时,祭司把贝壳串拿起来并在该处挥动七次,平静地召唤敌人的灵魂并且说:“哎,某某的灵魂”,他提到该村寨一个居民的名字,“来吧,踩在我的鸡上;你有罪,你做了坏事,来吧!”然后他等着,而如果贝壳串发出叮当响,就是一个信号,表示一个敌人的灵魂已经来了,并且很快被贝壳抓住了。第二天,那个灵魂已经被诱捕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受招来到那个地方,而捕获他灵魂的对方正在那里等着他,于是他便一下子成为对方武器下的牺牲品。

  这样的习俗可以用来说明遭到以西结怒斥的希伯来女巫的举动。这些被社会抛弃的女人看来把方头巾抛在猎物的头上,以此来捕获游魂,并把她们捕获的灵魂关在头巾里,把头巾缝在自己衣服的肘部。

  因此希伯来人分明有一个观念一直保持到后来的一些历史时代,他们认为灵魂是在人活着时可以从其肉体跑出来的可分离之物,可以通过女巫的妖术,或者通过本人自愿的法术,让它脱离出来,从而在安全的地方存放一段时间。如果说,一位伟大的先知向我们揭露了从事诱捕别人灵魂的邪恶勾当的希伯来女巫,那么另一位伟大的先知则可能使我们对耶路撒冷美女把自己的灵魂装在小匣子里随身携带的情景有所领略。根据一种以清教徒口吻进行怒斥和嘲弄的描述,锡安城高傲的女子含情脉脉地到处轻盈走动,扭捏作态地迈着碎步,以赛亚列举了一长串目录,提到了珠宝和饰物、长袍和披巾、面纱和头巾,这些都是时髦奢华女子的所有华丽服饰和艳俗打扮。在他列出的女性华丽俗气的饰物中提到了“灵魂的寓所”。如此直接的字面表达,这在《旧约》中是独一无二的。现代《圣经》译者和诠释者们追随哲罗姆,将此解释为“香盒”、“香瓶”等等。

  可是有理由认为,这些“灵魂的寓所”是护身符,佩戴者的灵魂想必居住其中。学者们在对该段落作诠释时承认,在以赛亚所列出的清单里,许多饰物很可能是随身护符,正如今日东方仍然常见的个人饰物。在英文詹姆斯钦定本修订本里,该段行文中紧接“灵魂的寓所”后的那个词正是“护身符”;它是从一个意思是“低语”、“念咒”的动词派生出来的。

  但是对“灵魂的寓所”的这种理解并不一定表示它们不是“香瓶”。比如在希伯来民族看来,生命的本原与呼吸是一回事,简单地嗅嗅香气就毫无疑问表现一种精神方面的活动;吸入香气可以看作增强生命力,是给灵魂的补充。因此,凡是芬芳的对象,不管是一个香瓶、一炷香,还是一朵鲜花,其本身都当然可以看作是向外散发精神能量的中心点,并因此据信当暂时需要这么做的时候,是把灵魂呼出、注入其中的合适场所。这个想法对我们来说太过勉强,而对民众和他们最优秀的表达者诗人来说这却是完全自然的:我刚刚送你一个玫瑰花环,并非只表达对你的尊敬;我对它有一个希望,不要在你那里枯萎;但你要对着它呼气,再把它送还给我;我发誓,从此以后,它活着,呼出气息,但不是发自花朵,而是出自你!

  或者这样:

  你们枯萎了,珍贵的玫瑰,我的爱已不在你们胸中。

  但如果认为美女可以这样把她的生命、她的灵魂献给玫瑰之灵以使它永不凋谢的话,那么设想她可以把自己的灵魂注入香瓶也就一点也不过分了。无论如何,这些旧时代的想象——如果它们真是这样的话——能够非常自然地解释为什么香瓶会被称为“灵魂的寓所”。但是关于香味的民俗还有待研究。学生们在研究这个新领域时,就如研究其他任何一个民俗学分支一样,可以从诗人那里学到很多东西,因为诗人们靠直觉来领悟那些我们当中大多数人必须靠勤勉地收集事实来理解的东西。实际上,没有一点诗意想象的触觉,可能很难深入民族的内心。一个冷漠的理性主义者将徒劳地叩击着装点神奇玫瑰花环的仙境大门。守门人是不会为葛雷格来德先生开启大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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