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牢狱之谈
阴暗潮湿的天牢，透不进一点儿阳光，整个牢狱充满了死寂和阴森。
右相宁清坐在牢房在陈旧的木椅上，一直静静的听他谈着自己的过往至结束。他从没有想过，谈起从前，这个差点颠覆了墨临江山的权臣会老泪纵横。不过，想到他的话，宁清心中一时间无法说他对还是错。他没有经历过，无法体会那种感受。
钟启信由一个寒窗苦读的书生，成功当上了不大不小的官。他并没有忘恩负义，相反在当了官后，便快速寻时间返乡想要将自己的未婚妻接到京城。可当他回到偏僻乡村小镇，却被告知未婚妻已经被官府强行带走，成为秀女，送入了宫中。一切，就发生在他离开赶往京城的第二天。
尽管她的父母全力阻止，千般解释已有婚约，但最后仍然无济于事。而他的未婚妻也为了家人不受到伤害，妥协了。
他知道后，立马便骑着马急匆匆的往京城赶。内心焦灼，他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但她那般单纯的性子，在宫中是无法生活下去的。
他在赶路赶了整个人晕厥过去，他醒来时，得知是一个中年人救了他。他是个五品官员，在京城虽算不上有权有势，但也有些人脉。只不过，无后。救了他后，便认他为义子，帮他见到他的未婚妻。尽管那时候他觉得他是有利可图，但他来不及思考，便答应了。至今，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收他为义子。甚至，还让他上了家谱，却并没有要求他改名字。一直，待他很好。巧的是，义父也姓钟。但那时的他，并没有多想。
他一路跟随着他回京，在他想办法进宫却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借用自己的人脉，让他进了宫。然而，他踏过重重困难得到她的消息时，却如晴天霹雳。她已经，死在了深宫之中……最终，他亲手将她的尸体找到，稍稍带出了宫。
一切本来相安无事，宫中少了一个秀女并不会有太大影响。那时皇帝只关注美人，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秀女失踪还是死亡。那时候的秀女，死得太多太多了。皇帝一个看不顺眼，便是杖毙。他那时心中恨，但他知道他什么都不能做。否则就会给钟家招来灾难！
他忍气吞声，一步一步努力往上爬。只为有能力投靠一个能够当好皇帝的皇子上位，取代现在的皇帝。他知道这条路很难，但他执拗的选择走下去，而父亲却并没有反对，只是默默的支持。
他也是在那一刻，真正把自己当做了他“钟”家的人，为家族而努力。后来，父亲又带回来一个女孩，并告诉他，她是他的妹妹。他那时候以为，那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儿，便加倍的对妹妹好。父亲对他很好，他也应该回报他，对妹妹尽可能得补偿。直到他去世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没有子嗣，不管儿子还是女儿。他们，都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不到半年之久，不知为何事情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虽然并不喜那个秀女，甚至连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但他作为帝王的尊严，容不得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觊觎。因此，宣了钟启信的父亲，钟明城进了宫。
后来，钟明城出宫回家。将钟启信叫到跟前，细细嘱咐了一番！便在钟启信的面前，吐血身亡。原来，他在宫中便已经被皇帝賜了毒酒。那一杯毒酒，本来是賜给他的。结果，自己的父亲为自己挡了。
他没有想到，他又一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又因他离去。
从那个时候，他心中的恨意便又加深了一层。
后来，皇帝又给了他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娶妻，要么妹妹入宫。
皇帝已经一把年纪，他怎么舍得妹妹入宫。怎么敢，让父亲九泉之下心难安。本打算一辈子不娶妻的他，只能服从皇帝的赐婚，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他最终，还是背弃了诺言。
本打算相敬如宾，可皇帝竟然无耻的派人给下了药，让他和新婚妻子圆了房。最终，妻子怀孕。
他崩溃了！他在未婚妻的坟前，跪了一夜。心中，恨意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从那个夜里开始，他就已经完全变了。他的目的不再是皇帝，而且将整个江山改名换姓，他要让墨临国……改姓钟…
在他心中，值得有丝丝高兴的是，先帝的死，跟他有一半关系……
******
宁清就这样坐了很久，而左相钟启信也闭上了眼睛，平复自己的心。
他身上穿着囚服，头发已经散乱，丝毫没有之前正冠戴身。然而，身体却依旧坐得端正。
宁清看着他已经恢复平静的面容，心想：一个人带着仇恨生活了二十多年，想必，并不容易。
“虽然你所做的一切事出有因，但错了就是错了。你的结局，不会改变。你可还有什么遗言？就当……你说出一切的报酬。”宁清看着牢中蓬头垢面的人，说道。
“如果，我想让他们三人流放边疆，不被斩首或死于中途，成功到达边疆，你能帮我吗？”钟启信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宁清道。
“对不起，这个我帮不了你！你犯的无论哪一条罪，都是满门抄斩的，而陛下念在女眷无辜，只是将她们流放边疆，已经是仁慈了。”宁清摇了摇头道。说完后，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如果我能去了一条自己的罪呢？”钟启信突然开口道，成功的让宁清停住了脚步。
他转身道：“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能把通敌叛国的这一条罪名去了，书航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斩首？”钟启信道。
“这个我做不了主！但如果你说的真的有用，陛下会酌情处理的！”宁清道。
钟启信闭了闭眼睛，道：“这一次，就算陛下不派兵出战，边疆也不会输。西冥的粮草是由我提供的，但那是骗他们的。粮草在快要到边疆的时候，交到对方手中的时候，粮草被我派去的人截了，转送到了墨临边疆的粮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两国长时间交战，西冥没有粮草支撑，很快便会不战而退。”
“倘若我真的成功，又怎会允许敌觊觎我的疆土。你回去告诉陛下，要乘胜追击，还是休养生息，自行决定。但在下还有个消息，西冥的边疆护城不止易守难攻，其中还有阵法。倘若不清楚阵法，进入后凶多吉少！”
“不知……这些消息，可否换我儿一命。”钟启信脸上已经沾染了灰尘，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宁清，等着他的回答。
宁清看着他眼中的急切，顿了顿，道：“我会将一切告诉陛下，至于最终决定，由陛下抉择。”宁清说完，转身走了。
钟启信的眸子一点一点淡了下去……
宁清走到了石梯处，正要走出去时，停下了脚步。
他开口说了一句，“你心里清楚，陛下是不一样的。”宁清说完，便抬脚大步跨出了牢门。
牢房中的钟启信，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心中又不自觉的冒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期望。
******
墨临虽处中原地带，但冬季依旧寒冷。
卯时，雾气并未散尽，依旧缭绕在不远的周围的红色宫墙。一辆马车，从宫中的长长的阔道上，缓缓向宫外而去。
墨灵心回到了公主府！随她一起的，还有离王墨倾离。
“替代的人都找好了吗？”墨灵心问道。
“放心吧，找好了！一切，都安排妥当。现如今，就差得到父皇的许可了！”墨倾离回答。
“父皇那边我去说！钟启信会在午时三刻被当众斩首，估计之后，便是抄家了。”
墨倾离道：“这个到时候父皇应该会交给阿辰。毕竟，我们知道他最喜欢抄家！”墨倾离边说，边倒了一杯桌上已经有丫鬟备好的热茶。他取出杯子，又重新倒了一杯，推到了墨灵心的面前。
“呵呵～你说的也对！”墨灵心笑着道。端起茶，喝了一口。
“那我先回离王府了！现在尚早，你如果觉得累得可以回房再休息会儿。我先走了！”墨倾离站起来道。
“嗯！”墨灵心同样站了起来，准备送她到门口。
“你就好好休息吧！”墨倾离将墨灵心的身体压了下去，给她重新系了系红色貔恘披风。
“外面冷！你就好好待在屋里休息，别不小心染了风寒。左不过几步路，我还是记得的。”
“走了！”墨倾离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墨灵心便在心里想该如何向皇帝开口。
左相的罪，牵连到家人并不意外。女眷流放边疆，没有一起斩首，父皇已经足够开恩，她……着实不太好开口。她本来可以不掺和，但她答应过钟书航，必须要让他的母亲和妹妹不会流放到边疆去。
至于她为什么会与钟书航有了这个交易，只是因为一天前，京城郊外发生的事情。
事情回到一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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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宁清坐在牢房在陈旧的木椅上，一直静静的听他谈着自己的过往至结束。他从没有想过，谈起从前，这个差点颠覆了墨临江山的权臣会老泪纵横。不过，想到他的话，宁清心中一时间无法说他对还是错。他没有经历过，无法体会那种感受。
钟启信由一个寒窗苦读的书生，成功当上了不大不小的官。他并没有忘恩负义，相反在当了官后，便快速寻时间返乡想要将自己的未婚妻接到京城。可当他回到偏僻乡村小镇，却被告知未婚妻已经被官府强行带走，成为秀女，送入了宫中。一切，就发生在他离开赶往京城的第二天。
尽管她的父母全力阻止，千般解释已有婚约，但最后仍然无济于事。而他的未婚妻也为了家人不受到伤害，妥协了。
他知道后，立马便骑着马急匆匆的往京城赶。内心焦灼，他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但她那般单纯的性子，在宫中是无法生活下去的。
他在赶路赶了整个人晕厥过去，他醒来时，得知是一个中年人救了他。他是个五品官员，在京城虽算不上有权有势，但也有些人脉。只不过，无后。救了他后，便认他为义子，帮他见到他的未婚妻。尽管那时候他觉得他是有利可图，但他来不及思考，便答应了。至今，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收他为义子。甚至，还让他上了家谱，却并没有要求他改名字。一直，待他很好。巧的是，义父也姓钟。但那时的他，并没有多想。
他一路跟随着他回京，在他想办法进宫却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借用自己的人脉，让他进了宫。然而，他踏过重重困难得到她的消息时，却如晴天霹雳。她已经，死在了深宫之中……最终，他亲手将她的尸体找到，稍稍带出了宫。
一切本来相安无事，宫中少了一个秀女并不会有太大影响。那时皇帝只关注美人，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秀女失踪还是死亡。那时候的秀女，死得太多太多了。皇帝一个看不顺眼，便是杖毙。他那时心中恨，但他知道他什么都不能做。否则就会给钟家招来灾难！
他忍气吞声，一步一步努力往上爬。只为有能力投靠一个能够当好皇帝的皇子上位，取代现在的皇帝。他知道这条路很难，但他执拗的选择走下去，而父亲却并没有反对，只是默默的支持。
他也是在那一刻，真正把自己当做了他“钟”家的人，为家族而努力。后来，父亲又带回来一个女孩，并告诉他，她是他的妹妹。他那时候以为，那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儿，便加倍的对妹妹好。父亲对他很好，他也应该回报他，对妹妹尽可能得补偿。直到他去世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没有子嗣，不管儿子还是女儿。他们，都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不到半年之久，不知为何事情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虽然并不喜那个秀女，甚至连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但他作为帝王的尊严，容不得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觊觎。因此，宣了钟启信的父亲，钟明城进了宫。
后来，钟明城出宫回家。将钟启信叫到跟前，细细嘱咐了一番！便在钟启信的面前，吐血身亡。原来，他在宫中便已经被皇帝賜了毒酒。那一杯毒酒，本来是賜给他的。结果，自己的父亲为自己挡了。
他没有想到，他又一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又因他离去。
从那个时候，他心中的恨意便又加深了一层。
后来，皇帝又给了他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娶妻，要么妹妹入宫。
皇帝已经一把年纪，他怎么舍得妹妹入宫。怎么敢，让父亲九泉之下心难安。本打算一辈子不娶妻的他，只能服从皇帝的赐婚，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他最终，还是背弃了诺言。
本打算相敬如宾，可皇帝竟然无耻的派人给下了药，让他和新婚妻子圆了房。最终，妻子怀孕。
他崩溃了！他在未婚妻的坟前，跪了一夜。心中，恨意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从那个夜里开始，他就已经完全变了。他的目的不再是皇帝，而且将整个江山改名换姓，他要让墨临国……改姓钟…
在他心中，值得有丝丝高兴的是，先帝的死，跟他有一半关系……
******
宁清就这样坐了很久，而左相钟启信也闭上了眼睛，平复自己的心。
他身上穿着囚服，头发已经散乱，丝毫没有之前正冠戴身。然而，身体却依旧坐得端正。
宁清看着他已经恢复平静的面容，心想：一个人带着仇恨生活了二十多年，想必，并不容易。
“虽然你所做的一切事出有因，但错了就是错了。你的结局，不会改变。你可还有什么遗言？就当……你说出一切的报酬。”宁清看着牢中蓬头垢面的人，说道。
“如果，我想让他们三人流放边疆，不被斩首或死于中途，成功到达边疆，你能帮我吗？”钟启信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宁清道。
“对不起，这个我帮不了你！你犯的无论哪一条罪，都是满门抄斩的，而陛下念在女眷无辜，只是将她们流放边疆，已经是仁慈了。”宁清摇了摇头道。说完后，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如果我能去了一条自己的罪呢？”钟启信突然开口道，成功的让宁清停住了脚步。
他转身道：“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能把通敌叛国的这一条罪名去了，书航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斩首？”钟启信道。
“这个我做不了主！但如果你说的真的有用，陛下会酌情处理的！”宁清道。
钟启信闭了闭眼睛，道：“这一次，就算陛下不派兵出战，边疆也不会输。西冥的粮草是由我提供的，但那是骗他们的。粮草在快要到边疆的时候，交到对方手中的时候，粮草被我派去的人截了，转送到了墨临边疆的粮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两国长时间交战，西冥没有粮草支撑，很快便会不战而退。”
“倘若我真的成功，又怎会允许敌觊觎我的疆土。你回去告诉陛下，要乘胜追击，还是休养生息，自行决定。但在下还有个消息，西冥的边疆护城不止易守难攻，其中还有阵法。倘若不清楚阵法，进入后凶多吉少！”
“不知……这些消息，可否换我儿一命。”钟启信脸上已经沾染了灰尘，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宁清，等着他的回答。
宁清看着他眼中的急切，顿了顿，道：“我会将一切告诉陛下，至于最终决定，由陛下抉择。”宁清说完，转身走了。
钟启信的眸子一点一点淡了下去……
宁清走到了石梯处，正要走出去时，停下了脚步。
他开口说了一句，“你心里清楚，陛下是不一样的。”宁清说完，便抬脚大步跨出了牢门。
牢房中的钟启信，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心中又不自觉的冒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期望。
******
墨临虽处中原地带，但冬季依旧寒冷。
卯时，雾气并未散尽，依旧缭绕在不远的周围的红色宫墙。一辆马车，从宫中的长长的阔道上，缓缓向宫外而去。
墨灵心回到了公主府！随她一起的，还有离王墨倾离。
“替代的人都找好了吗？”墨灵心问道。
“放心吧，找好了！一切，都安排妥当。现如今，就差得到父皇的许可了！”墨倾离回答。
“父皇那边我去说！钟启信会在午时三刻被当众斩首，估计之后，便是抄家了。”
墨倾离道：“这个到时候父皇应该会交给阿辰。毕竟，我们知道他最喜欢抄家！”墨倾离边说，边倒了一杯桌上已经有丫鬟备好的热茶。他取出杯子，又重新倒了一杯，推到了墨灵心的面前。
“呵呵～你说的也对！”墨灵心笑着道。端起茶，喝了一口。
“那我先回离王府了！现在尚早，你如果觉得累得可以回房再休息会儿。我先走了！”墨倾离站起来道。
“嗯！”墨灵心同样站了起来，准备送她到门口。
“你就好好休息吧！”墨倾离将墨灵心的身体压了下去，给她重新系了系红色貔恘披风。
“外面冷！你就好好待在屋里休息，别不小心染了风寒。左不过几步路，我还是记得的。”
“走了！”墨倾离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墨灵心便在心里想该如何向皇帝开口。
左相的罪，牵连到家人并不意外。女眷流放边疆，没有一起斩首，父皇已经足够开恩，她……着实不太好开口。她本来可以不掺和，但她答应过钟书航，必须要让他的母亲和妹妹不会流放到边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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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回到一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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