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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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晔特别失态。/p
他瘫坐在地板上像一个傻瓜，任凭林振昊如何跟他说话，都没有反应。直到天色骤暗，狂风忽起，雨点儿像撒豆子似地泼砸下来，噼里啪啦敲得玻璃窗嘈嘈杂杂响个不停，他才恍然清醒，从噩梦一般的情绪里慢慢地摆脱出来。/p
霍铭终生失明了。/p
他原以为只要在穿越过来的那个晚上，将霍铭救去医院就可以逃离书中原有的剧情，却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两天之后一切就回到了原点。/p
莫非这个世界有自己的意志，只要主要情节脱离剧本，都会被它用自己的方式纠正回“正常”的轨道上去？/p
细思极恐。/p
所以，接下来，就算他桃之夭夭，远离海市这个主剧情发生地，也有可能会出现一个代替他，成为书中恶毒男配的人，在霍铖的指示下，烧死霍铭，让霍铭成为霍铖掌控霍氏集团的垫脚石。/p
这怎么可以！/p
对此柳晔无法接受。/p
穿来两日，他确定自己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在意识上，都没有受到剧情的影响。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走上原主的老路，他死都要挣脱掉原书的束缚，过上自己意愿的生活。/p
然而霍铭呢？他做错了什么要接受这样悲惨的命运。/p
终生失明还不够，最后还要死于非命？！/p
柳晔没办法心狠。如果在明知道一个无辜的人将被活活烧死的情况下，他却转身离开，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p
更何况这个人还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共住了两日，他对这个人颇有好感。/p
柳晔觉得霍铭人挺好。他虽然失明但脾气并不暴躁，而且还很好说话。这跟原书中的描写完全不一样。/p
车祸失明，霍铭从来没有迁怒过原主，给吃给住没叫他伺候他。而在他穿过来后，即便他对霍铭自来熟，霍铭也没有表现过任何厌恶的情绪，有话说话，正常相处，甚至在他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还派了陈磊去保护他。/p
柳晔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好人死在自己的弟弟和父亲手上。/p
情绪调整好后，柳晔做了一个决定。/p
他决定陪着霍铭一直走下去，走到确定霍铖和他父亲无法伤害到他的那一刻为止！/p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现在提醒霍铭，告诉他，他的异母弟弟和亲生父亲想要害死他。/p
但是他空口无凭，而且对霍铭而言，霍铖和他父亲平时再怎么冷漠也都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而他则是认识不到七日的“赔偿品”，霍铭怎么可能会相信他。/p
霍铭不可能相信他，他却没办法做到扔下可怜的霍铭不管。/p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霍铖和他亲生父亲会害他性命。/p
也只有他呆在霍铭身边，才能在危难时刻救他一命。/p
柳晔回想着原书内容，好像一年之后，霍老爷子会因病去世，霍铖和他父亲会为了霍铭手中的霍氏股份疯狂地打击霍铭。/p
而书中的那场大火就在一年后。/p
那么他会用一年时间来告诉霍铭，他的异母弟弟与亲生父亲是极其卑劣的坏人。他相信一年后的那个时候，他可以带着霍铭揭穿那两人的阴谋，让霍铭认识到他们的真面目，将他们绳之于法。/p
然后，他就可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安心地离开了，离开这本书的主角配角们，去过路人甲那般平凡却逍遥的生活。/p
没错，就这样吧！霍铭终生失明已成定局，他再如何替他不甘也无济于事。接下来，他就好好地照顾他，让他避开未来的那场大火，和他一样改变在这本书里的命运！/p
想通后，柳晔长长地吐了口气。他一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臂被林医生扶住，林医生一个用力，将他拉了起来。/p
“你这孩子。”林振昊一脸后怕的模样，“我喊你你都听不见，你要是晕过去我还不怕，你这呆呆傻傻人都不清醒的模样，我差点叫隔壁精神医院的过来你知道吗？”/p
说着，他把柳晔扶到沙发那边。/p
柳晔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软了，差点连步子都迈不动。/p
林振昊拍了拍柳晔的肩膀，迟疑地说道：“霍先生他……你也不用太担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要喝水吗？”/p
柳晔抬着头看他，摇了摇头：“谢谢。”声音有些沙哑，喉咙有些发干，但却真的不想喝水。/p
林振昊没有勉强他，但却转身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第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纸盒，打开来抓了一把奶糖，拿过去递给柳晔，道：“买给我侄女的，你先拿去吃。”/p
“啊？”柳晔没反应过来。/p
“你们小孩子嘛，不都喜欢吃糖？”/p
“……”柳晔接过奶糖，摊手一看，十来颗，小小的透明色包装纸包着，瞧起来像一颗颗的小钻石。“你侄女多大？”他不禁问道。/p
“十岁。”林振昊答道，说着上下打量柳晔，“你几岁了？”/p
“十九……”/p
“小孩子。”/p
好吧！柳晔无力反驳，他低下头来，老老实实地剥了颗糖塞进嘴里。奶味很浓，这令他想到了霍铭每晚都要喝的一杯睡前牛奶。/p
在柳晔见到霍铭之前，萧思琪打电话过来。她的丈夫林振昊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出办公室，并轻轻地带上门。柳晔在里面只隐隐约约听见他跟他的妻子说什么，“人都傻了”，“那样子不像装的”，“怪可怜的”。/p
柳晔手里捏着没吃完的糖，没吭声。/p
林振昊打完电话推门探进头来：“走吧，霍先生醒了。”/p
午后快三点，柳晔终于见到了霍铭。/p
奢华的贵宾病房和上一次那个一样，同样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户。/p
霍铭站在那边，面朝空旷的天空。/p
之前的倾盆大雨已经过去，只余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像一根根细针至上而下密密麻麻地扎下来。扎得人眼睛生疼。/p
然而霍铭什么都看不见，更不会有任何痛感。他眼睛上包扎着纱布，不知抹了什么药。/p
柳晔站在门口，看到他这样的侧颜，心脏一缩，更加同情他了。/p
好端端的，天之骄子，却被至亲的人害成这样。等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该有多么崩溃。/p
“霍铭……”柳晔弱弱地开口。萧特助告诉他霍铭已经知道自己终生失明了，不用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瞒着他。但虽说如此，柳晔却发觉自己更知道该说些什么了。/p
终生失明！这对一个怀有复明希望的人来说，是多么致命的打击！/p
霍铭应当早就听到他走过来的声音。现在在他开口之后，他只不过点了点头，并没有转身：“你进来吧。”/p
柳晔走进去，将门关上。/p
从侧面看，霍铭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瞧不出有半点绝望崩溃的情绪。柳晔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克制住自己的。/p
真是太可怜了！/p
柳晔站在距离霍铭两米远的地方，觉得自己应该开口安慰他，但又怕弄巧成拙，惹得霍铭不高兴。这纠结之下，不尴不尬地倒也站了许久。/p
终于，还是霍铭先开口了：“我眼睛的事……你都知道了吧？”他的声音远比他的表情更为丰富，明显可以听到里面蕴含着一种极其强烈的快要呼啸而出的情绪。/p
柳晔把这种情绪理解为痛苦、忿恨与绝望。/p
“知道了。”柳晔说道，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用着最委婉的语言劝道，“霍铭，你眼睛虽然再也看不见了，但这不意味着你就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你看历史上不是有很多双目失明但对人类有贡献的人吗？比如说贝多芬，海伦凯勒……”/p
“谢谢。”听声音，霍铭几乎飞似地把这两个谢字吐出来。/p
柳晔“哦”了一声，闭嘴了。/p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劝慰极其尴尬，尬到听者能在身上抠出一座山的鸡皮疙瘩。/p
霍铭抬手捏着眉间，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他终于把身子转过来，正面着柳晔。“柳晔，我弟来了。”他说道。/p
“哦，”柳晔还是这么一声。只不过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差点跳了起来，声调高了一度，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谁？你说谁？！谁来了？”/p
柳晔的反应似乎在霍铭的意料之中，霍铭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我弟。”他又说了一遍，并问道，“你认识他？”/p
“不认识。”柳晔飞快地说道。/p
确实不认识，对于这个最后拿原主挡枪的大反派，柳晔只听其名，未见其人，他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p
霍铖居然来了！/p
昨天陈磊不是说霍铭都是一个人，家里根本就没有人会管他，那么霍铖这个时候跑过来干什么？/p
难道为了确定霍铭有没有终生失明？/p
柳晔百分之百确定，那朝霍铭撒石灰的人就是霍铖派来的。/p
这般看来，他应该真相了。/p
霍铭听了柳晔的回答，没有再问，好像不疑有他。/p
“我这个样子不好见他。”霍铭说出了他把柳晔叫过来的目的，“我被撒石灰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差不多半个医院都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打电话跟我爸说，我爸就派他过来问问。”/p
“你是要我……”/p
“萧特助帮我去做事。林医生马上就有个会议。只有你有空。我的事，就只能麻烦你了。”/p
霍铭都这样说了，柳晔还能讲什么。“好的。”他说道。/p
“谢谢。”霍铭再次向柳晔道谢。/p
“他在哪里？”/p
“会客室里。怎么走你问护士。”/p
“好的。”柳晔就要出去。/p
霍铭却突然叫住他：“变天了，你不冷吗？萧特助说你衣服没换，穿的还是昨天那套。”/p
冷空气南下，引来一场大雨，雨弱风小，但气温早已下降。夏天仿佛骤然消失，眨眼入秋。/p
柳晔短袖运动装，冷得有点发抖。/p
“冷啊。”柳晔老老实实地回道。/p
“你没钱吗？”霍铭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这样问道。/p
“这个……”虽然有点丢人，但面子事小，柳晔迟早都要向霍铭借钱。/p
“我明白了。”霍铭却没让柳晔纠结多久，没几秒就打断他话，“等你回来我们再说这个吧！”说着，他指着衣柜的方向，“我叫萧特助给你准备了几套衣服，你找件外套披一下。”/p
柳晔特别意外。心说这霍铭果然是个好人，还是个非常细心的好人。他连忙谢过，走过去打开衣柜，随便抓了件连帽外套穿在身上。/p
“我走啦。”柳晔冲着霍铭挥了挥手，然后贴心地关门出去。/p
病房内一下安静了下来，就跟柳晔到来前一模一样。四下空寂，只留落地窗外淅沥的雨水声，以及霍铭渐渐急促的呼吸声。/p
霍铭双手捏了起来，露在病号服下的手背青筋爆起。/p
霍铖果然来了。泼撒石灰的人被他关押起来，霍铖联系不上无法确定那人是否成功，干脆就亲自找过来。/p
医院传出去的消息霍铖担心不可信，一定要亲眼见到确诊报告才肯罢休。那么就先让柳晔跟他好好叙叙旧吧！/p
“咔哒。”门突然开了。/p
正在想着要如何弄死霍铖的霍铭陡然一怔。/p
竟是柳晔走进来。/p
柳晔走到他面前，一颗剥了糖纸的小小奶糖经由他的手指触碰他的嘴唇。霍铭愣了一下，竟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含了进去。/p
然后就是柳晔那暖得好像阳光一般的声音：“林医生给的，很甜的，吃了心情会好的，霍铭！”/p
说完后，柳晔就离开他，再一次往门外走去，只是这一次，他停住了，关门前在外边探过脑袋，和一只可心的小博美一样，仿佛在晃着那毛绒绒的大尾巴：“霍铭，忘记跟你讲了，看不见真的没关系，我会陪着你。”/p
“咔哒”门关上了。轻轻的，正如它刚才被轻轻地开起来一样。/p
真的很轻很轻，轻到犹如软软的羽毛在霍铭的心上温柔地划了一下。/p
霍铭的心一颤。双唇抿紧。嘴里的奶糖抵在舌齿之间，甜得丝丝入喉，沿着血管渗透到五脏六腑中去，滋味长久难忘。/p
霍铭在地上站了很久，久到他几乎忘记自己叫柳晔去见霍铖的原本目的是什么。/p
终于，他僵硬的两手伸进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黑黑的圆形扩音器。/p
按下边上按钮，只听见里面传来了柳晔的声音：“你就是霍铖吗？你好，我是柳晔。”/p
※※※※※※※※※※※※※※※※※※※※/p
霍铭：老婆原来这么早就对我有好感了。/p
柳晔：你在想屁吃！你最后拿出的是监听器？很好，你可以去死了！/p
火葬场：霍先生，坟墓已挖好，您可以跳了：）/p(记住本站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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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晔特别失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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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柳晔无法接受。/p
穿来两日，他确定自己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在意识上，都没有受到剧情的影响。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走上原主的老路，他死都要挣脱掉原书的束缚，过上自己意愿的生活。/p
然而霍铭呢？他做错了什么要接受这样悲惨的命运。/p
终生失明还不够，最后还要死于非命？！/p
柳晔没办法心狠。如果在明知道一个无辜的人将被活活烧死的情况下，他却转身离开，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p
更何况这个人还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共住了两日，他对这个人颇有好感。/p
柳晔觉得霍铭人挺好。他虽然失明但脾气并不暴躁，而且还很好说话。这跟原书中的描写完全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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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晔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好人死在自己的弟弟和父亲手上。/p
情绪调整好后，柳晔做了一个决定。/p
他决定陪着霍铭一直走下去，走到确定霍铖和他父亲无法伤害到他的那一刻为止！/p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现在提醒霍铭，告诉他，他的异母弟弟和亲生父亲想要害死他。/p
但是他空口无凭，而且对霍铭而言，霍铖和他父亲平时再怎么冷漠也都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而他则是认识不到七日的“赔偿品”，霍铭怎么可能会相信他。/p
霍铭不可能相信他，他却没办法做到扔下可怜的霍铭不管。/p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霍铖和他亲生父亲会害他性命。/p
也只有他呆在霍铭身边，才能在危难时刻救他一命。/p
柳晔回想着原书内容，好像一年之后，霍老爷子会因病去世，霍铖和他父亲会为了霍铭手中的霍氏股份疯狂地打击霍铭。/p
而书中的那场大火就在一年后。/p
那么他会用一年时间来告诉霍铭，他的异母弟弟与亲生父亲是极其卑劣的坏人。他相信一年后的那个时候，他可以带着霍铭揭穿那两人的阴谋，让霍铭认识到他们的真面目，将他们绳之于法。/p
然后，他就可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安心地离开了，离开这本书的主角配角们，去过路人甲那般平凡却逍遥的生活。/p
没错，就这样吧！霍铭终生失明已成定局，他再如何替他不甘也无济于事。接下来，他就好好地照顾他，让他避开未来的那场大火，和他一样改变在这本书里的命运！/p
想通后，柳晔长长地吐了口气。他一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臂被林医生扶住，林医生一个用力，将他拉了起来。/p
“你这孩子。”林振昊一脸后怕的模样，“我喊你你都听不见，你要是晕过去我还不怕，你这呆呆傻傻人都不清醒的模样，我差点叫隔壁精神医院的过来你知道吗？”/p
说着，他把柳晔扶到沙发那边。/p
柳晔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软了，差点连步子都迈不动。/p
林振昊拍了拍柳晔的肩膀，迟疑地说道：“霍先生他……你也不用太担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要喝水吗？”/p
柳晔抬着头看他，摇了摇头：“谢谢。”声音有些沙哑，喉咙有些发干，但却真的不想喝水。/p
林振昊没有勉强他，但却转身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第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纸盒，打开来抓了一把奶糖，拿过去递给柳晔，道：“买给我侄女的，你先拿去吃。”/p
“啊？”柳晔没反应过来。/p
“你们小孩子嘛，不都喜欢吃糖？”/p
“……”柳晔接过奶糖，摊手一看，十来颗，小小的透明色包装纸包着，瞧起来像一颗颗的小钻石。“你侄女多大？”他不禁问道。/p
“十岁。”林振昊答道，说着上下打量柳晔，“你几岁了？”/p
“十九……”/p
“小孩子。”/p
好吧！柳晔无力反驳，他低下头来，老老实实地剥了颗糖塞进嘴里。奶味很浓，这令他想到了霍铭每晚都要喝的一杯睡前牛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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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晔手里捏着没吃完的糖，没吭声。/p
林振昊打完电话推门探进头来：“走吧，霍先生醒了。”/p
午后快三点，柳晔终于见到了霍铭。/p
奢华的贵宾病房和上一次那个一样，同样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户。/p
霍铭站在那边，面朝空旷的天空。/p
之前的倾盆大雨已经过去，只余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像一根根细针至上而下密密麻麻地扎下来。扎得人眼睛生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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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晔站在门口，看到他这样的侧颜，心脏一缩，更加同情他了。/p
好端端的，天之骄子，却被至亲的人害成这样。等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该有多么崩溃。/p
“霍铭……”柳晔弱弱地开口。萧特助告诉他霍铭已经知道自己终生失明了，不用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瞒着他。但虽说如此，柳晔却发觉自己更知道该说些什么了。/p
终生失明！这对一个怀有复明希望的人来说，是多么致命的打击！/p
霍铭应当早就听到他走过来的声音。现在在他开口之后，他只不过点了点头，并没有转身：“你进来吧。”/p
柳晔走进去，将门关上。/p
从侧面看，霍铭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瞧不出有半点绝望崩溃的情绪。柳晔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克制住自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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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晔站在距离霍铭两米远的地方，觉得自己应该开口安慰他，但又怕弄巧成拙，惹得霍铭不高兴。这纠结之下，不尴不尬地倒也站了许久。/p
终于，还是霍铭先开口了：“我眼睛的事……你都知道了吧？”他的声音远比他的表情更为丰富，明显可以听到里面蕴含着一种极其强烈的快要呼啸而出的情绪。/p
柳晔把这种情绪理解为痛苦、忿恨与绝望。/p
“知道了。”柳晔说道，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用着最委婉的语言劝道，“霍铭，你眼睛虽然再也看不见了，但这不意味着你就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你看历史上不是有很多双目失明但对人类有贡献的人吗？比如说贝多芬，海伦凯勒……”/p
“谢谢。”听声音，霍铭几乎飞似地把这两个谢字吐出来。/p
柳晔“哦”了一声，闭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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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铭抬手捏着眉间，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他终于把身子转过来，正面着柳晔。“柳晔，我弟来了。”他说道。/p
“哦，”柳晔还是这么一声。只不过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差点跳了起来，声调高了一度，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谁？你说谁？！谁来了？”/p
柳晔的反应似乎在霍铭的意料之中，霍铭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我弟。”他又说了一遍，并问道，“你认识他？”/p
“不认识。”柳晔飞快地说道。/p
确实不认识，对于这个最后拿原主挡枪的大反派，柳晔只听其名，未见其人，他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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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陈磊不是说霍铭都是一个人，家里根本就没有人会管他，那么霍铖这个时候跑过来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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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晔百分之百确定，那朝霍铭撒石灰的人就是霍铖派来的。/p
这般看来，他应该真相了。/p
霍铭听了柳晔的回答，没有再问，好像不疑有他。/p
“我这个样子不好见他。”霍铭说出了他把柳晔叫过来的目的，“我被撒石灰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差不多半个医院都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打电话跟我爸说，我爸就派他过来问问。”/p
“你是要我……”/p
“萧特助帮我去做事。林医生马上就有个会议。只有你有空。我的事，就只能麻烦你了。”/p
霍铭都这样说了，柳晔还能讲什么。“好的。”他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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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铭却突然叫住他：“变天了，你不冷吗？萧特助说你衣服没换，穿的还是昨天那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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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晔短袖运动装，冷得有点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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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啦。”柳晔冲着霍铭挥了挥手，然后贴心地关门出去。/p
病房内一下安静了下来，就跟柳晔到来前一模一样。四下空寂，只留落地窗外淅沥的雨水声，以及霍铭渐渐急促的呼吸声。/p
霍铭双手捏了起来，露在病号服下的手背青筋爆起。/p
霍铖果然来了。泼撒石灰的人被他关押起来，霍铖联系不上无法确定那人是否成功，干脆就亲自找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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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想着要如何弄死霍铖的霍铭陡然一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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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晔走到他面前，一颗剥了糖纸的小小奶糖经由他的手指触碰他的嘴唇。霍铭愣了一下，竟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含了进去。/p
然后就是柳晔那暖得好像阳光一般的声音：“林医生给的，很甜的，吃了心情会好的，霍铭！”/p
说完后，柳晔就离开他，再一次往门外走去，只是这一次，他停住了，关门前在外边探过脑袋，和一只可心的小博美一样，仿佛在晃着那毛绒绒的大尾巴：“霍铭，忘记跟你讲了，看不见真的没关系，我会陪着你。”/p
“咔哒”门关上了。轻轻的，正如它刚才被轻轻地开起来一样。/p
真的很轻很轻，轻到犹如软软的羽毛在霍铭的心上温柔地划了一下。/p
霍铭的心一颤。双唇抿紧。嘴里的奶糖抵在舌齿之间，甜得丝丝入喉，沿着血管渗透到五脏六腑中去，滋味长久难忘。/p
霍铭在地上站了很久，久到他几乎忘记自己叫柳晔去见霍铖的原本目的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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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铭：老婆原来这么早就对我有好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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