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_庸俗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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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李汝因见状,连忙唤来林姨,张罗着重新换了一副碗筷。

  关渡深呼吸了一口,未说话。

  还是沈一敏见状,对关渡绽放着最暖意的笑:"不要被我的话吓到,其实这只是一个说法而已,我们……可以试着相处一段时间,最终跟不跟我们回去,还是由你决定。"

  关渡拿着新筷子,扒着眼前的饭菜,一句未语。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沈一敏看向关渡的眸中甚至有讨好之意。

  关渡心里复杂无比,她不想要亲情吗?她想,曾经她做梦都想,看沈一敏时甚至在她眸中看到了爱意,疼惜,那种爱意是她从不曾得到的。

  可是眼前这对所谓的父母,没有参与她的童年以及她的青春。现在事业成功了回来又说这样的话,这算什么?

  她心底还是接受不了。

  "先缓缓吧。"

  关穆州打破了饭桌僵局,从夫妇俩进门到方才一直没怎么开口的他,终究是说了话。

  他盯着关渡,一双眸漆黑深沉如墨,薄唇抿着,一丝弧度都没有,完全彰显着冷漠。

  他就像是在为她说公道话一般:"小渡在我们身边待惯了,贸然离开不仅她自己不习惯,爸妈也会不习惯。"

  他淡淡扫过李汝因和关海庆,李汝因接收到儿子的眼光,叹了口气,道:"是,我们和小渡也有感情了,不如就,等小渡上完高二再……"

  "我不走。"关渡终于出声,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会走的,以后我想在国内上高中,考大学,也待在国内工作。"

  说罢,她推开碗筷,离开了桌席,转身就上了楼,没有给夫妇留一点面子。

  关穆州放下筷子,满桌的食物在他看来也索然无味。

  饭桌的气氛比方才更压抑,沈一敏脸上些许受伤,握着筷子的手也有些发颤。

  李汝因见状。安慰道:"一敏,你也不要操之过急,小渡这孩子,脾气一直都硬,不过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心内其实很柔软,要一个过程,到时候她定能感受到你们对她的用苦良心。"

  沈一敏捂住脸,娟秀的眸中竟渗出许多泪花。

  关渡没想到,沈一敏夫妇俩竟然就这么在关家宅子里住下了。

  寒假的最后几天,他们抓紧时间霸占着关渡所有的私人时间,以爱之名带着她横扫各大商场,给她买名牌衣服,买昂贵的生活学习用品,买小女孩喜欢的玩意儿。

  关渡没有拒绝同夫妇两逛街的事,脸色却全程不大好。

  "小渡,你看这件裙子怎么样?prada新款。"高奢店里,沈一敏拿了件裙子便在关渡身上比划。

  关渡懒懒的看着沈一敏,唇边一抹不屑:"学生穿这个不合适吧。过几天开学了,你要我穿着这个去学校?"

  沈一敏嘴角一僵,后连忙点头称有道理,随即又换了家平价店,关渡也没太给她面子,张口闭口便是拆台阶的话,弄的沈一敏夫妇尴尬的很。

  末了,他们什么都没买,最后还不得不陪着关渡坐在路边摊吃着烧烤。

  沈一敏到底是富贵了这么多年,在这种夜市的路边摊难免会有些骄矜,与顾温对视一眼,看着这周边吵闹杂乱的环境,不由的蹙眉。

  将身子倾前:"小渡啊,你常来这儿?"

  "差不多吧。"

  "这儿的东西有这么好吃吗。"

  "你尝一个?"关渡说着,就要将手里的串递给沈一敏,沈一敏眸里渗过一丝嫌恶,不过转瞬即逝。

  关渡收回手:"算了,不勉强你。"

  沈一敏也着急,想跟关渡有多一点的话题,可是关渡却爱搭不理,用手肘碰了碰顾温,示意他来说。"你们是做生意做成功了,所以归国的么?"关渡没有回答顾温的话题,而是反问。

  夫妇俩愣了愣,沈一敏先缓缓点头。

  "想来也是,那你们如果做失败了,是不是就不会归国了?或者是不会来认领我了?"

  夫妇脸色一变,沈一敏强笑着,看着关渡:"说什么呢……你是我们的女儿,当年放下你实属不得已,我们也是闯出一片天再回来接你,总之。是不想让你跟着我们受穷苦的日子,你不知道,创业有多难。"

  "而爸妈的朋友中,最有能力收养你的就是关家,你爸曾在河边救过关老爷子一命,也因此结缘,所以你也不要觉得你寄人篱下,亏欠关家的。"

  关渡听着这些话,甚至听到"爸"这个字眼,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甚至同顾家夫妇同游的这一天,一点温情都没有感受到,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无父无母,这么突然被一对夫妇如此关心,听着沈一敏和她说着那些在国外创业的事,仿佛就像在听别人的事一般。

  毫无波动。

  夫妇俩苦口婆心的同关渡说了太多,关渡却还是一个眼神都不愿给的态度,他们不由的感到心累。

  摇了摇头,沈一敏想:真是个性子古怪的女孩,明明是这么养尊处优的家庭出来的。

  怎么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清吧。

  "你说我跟别的留守儿童还不一样,别的留守儿童一年还可以见父母一两次,至少有自己有父母的概念存在,我却是长这么大莫名其妙被告知我有父母,莫名其妙要接受着他们对我的关心,可是由着她们对我再怎么好,对于我来说也是陌生人。"

  关渡言语冷淡,手摇晃着酒杯,无奈的眨着眼。

  "你可别自喻留守儿童,她们比你惨多了。"李安安这儿几乎成了关渡的心事吐槽树洞,每次见这女孩儿,总是要听着这女孩儿诉说着近来的不快。

  她有时候想,这明明是十七八岁的人,哪来的这么多故事。

  "惨在哪?没钱吗?其实我这人对物质真没什么要求,能吃饱穿暖就行,今天他们塞给我的所有礼物,我一个也没要。"

  "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穷苦清寒的可怕,才会说出这些不知天地好歹的话。"李安安摇了摇头。

  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对了,你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我这儿了,去干嘛了?"

  关渡一瞬间便沉默了下来,她这些天几乎被自己的"父母"占着时间,在家也是规规矩矩的吃着每顿饭,与关穆州距离明明就近在咫尺,却不得不保持距离。

  关穆州生性克制,可她却不依不饶的想去招惹他。却被他捏着脸警告。

  是从未有过的淡漠生硬态度。

  "出什么神啊?"李安安笑了一声,用手在关渡眼前晃了晃,随即道:"对了,我这些天还看到一些个消息呢,你还记得从前那一线明星林瑶吗?现在不知是得罪了上头的什么人,已经被公司全面雪藏了。"

  关渡放下酒杯,眸中多了丝疑虑,抬眼:"雪藏?"

  "对,你没发现她好一阵时间没出来了啊。之前不是还被爆料出跟着什么金主吗,其实在娱乐圈有金主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她运气不好被爆出来罢了,想想也是可怜,之前还是一线呢,现在星途说没就没了,好像也不过二十五、六岁。"

  "最可怕的是我听说她金主见她没用,也把她抛弃了。"

  李安安唉声叹气的,好像还挺怜悯。

  林瑶做关穆州女朋友时隐秘的很。没有人知道,却也因为关穆州这层关系,打通了娱乐圈许多人脉,不论是在大众中卖的人设,还是演的电视剧中的角色都十分讨喜,全是性感、女王,霸气的那种,也就收获了许多路人缘。

  而大部分观众都不会去真实用心的了解娱乐圈的人,只是选择性的看到了被打造出的那一面。

  关渡像是不经意的问:"你也看到了她在网上的那篇爆料?"

  李安安点头:"看到了。"

  "你觉得……怎么样?"问完,又怕李安安起疑心,补充了一句:"我是指爆料的这件事。"

  "挺毒的,不知道是惹了什么人,连化验单的每一栏的详细指标都被贴了上去,还有进出酒店的详细照片,我听说现在那家酒店股价都狂跌,牵一发而动全身,那酒店都被裁员了,虽说林瑶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有时候觉得公众人物也真的挺惨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没一点**。"

  李安安客观评价着的这件事进了关渡的耳朵里便成了批判。"可不吗?"李安安说。

  关渡将酒杯一放,心里莫名沉了,再也笑不出来。

  本是想来这儿放松的,可却越聊越闷。

  李安安以为是她不喜欢这位明星,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今天刚进了一箱新的龙舌兰基酒,你好久没调酒了吧?要不要来玩玩?"

  关渡一口回绝:"不了。"

  随后将杯中的液体饮进,转身离开了吧台。

  李安安摇了摇头,收起了她的酒杯,自言自语:"少女又有心事了。"

  关渡回的不算晚,可一回家,便瞧见众人坐在沙发上议事。

  每每这种情势,她心底就不安,现在能如此围在一起讨论的这种家庭大事。

  夫妇俩见关渡回来了,连忙让她来沙发处坐,关海庆见此问:"不是一同出去的吗,怎么没一同回来?"

  "小渡她……"沈一敏刚要说什么,却被关渡抢了个先。

  "我去同学家了。"

  她不用他们多说,便主动朝着沙发走了过去,扫视了一圈,最后坐在到了关穆州身旁。

  沈一敏瞧见女孩还是跟关穆州更亲,不由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近来见叔叔见的少了,是时常待在医院吗?"

  关穆州拿着ipad还在浏览的手轻微一顿,偏眸看向已经坐在了她身旁的少女。

  两人挨着很近,像是在s市那般的距离,可却也很远,甚至从她眸中读出一丝陌生。

  "是。"

  他话也不多,单单一个字出来,她便沉寂了良久。

  听到少女这么叫他,非常奇怪。

  因为她很少这么叫她,从一而终。只要是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她都直呼其名:关穆州。

  那模样,无礼又猖狂的很,缱绻又百转千回,可他却意外的不讨厌。

  但此时却是公式化无比,即便心中全是想法,却不能道出一句。

  "关渡回来的真是时候,一起帮忙挑着吧。"老爷子发生,扰乱了关渡心中正在思量的事。她回了神,将目光看向老爷子。

  李汝因笑着说:"是了,经历过上次那种事,这次我们可要谨慎,让关渡帮忙着一起挑。"

  见李汝因指了指关穆州手中的ipad,关渡这才将视线看向ipad中,却不料关穆州已打断:"不必了,我已经挑好了。"

  他即便想快一步将平板收好,却被关渡看到了里边的东西,是女人。

  李汝因却制止了关穆州,轻瞪了他一眼,像是在怪他的草率,随即拿过ipad,招呼关渡过去。

  关渡看了关穆州一眼,一下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轻扯唇角:"原来叔叔要去相亲?"

  他冷冷的看着她,那目光是出乎意料的寒。

  可关渡也不知是故意为了好玩,还是想看他脸上有不一样的神色。又道:"是该好好挑挑,寻常女人可配不上你,可别再出了上次那种差错,这次得选个名门闺秀才好。"

  李汝因点点头,拿着ipad的手轻轻一点,便是一个女人的证件照和家庭背景介绍:"这个怎么样?"

  关渡抚着下巴,揣摩了一圈:"不怎么好看,配不上我叔叔的颜值。"

  李汝因道:"娶老婆,又不是选电影明星。用那么好看干什么?"关穆州看着少女那副单单挑衅的模样,心中不由气笑,敢情少女是在跟他怄气呢,气他这么些天冷落她?

  他未出声,纵容着女孩帮他挑着这些个女人,今天一回来就被李汝因拉到了沙发上,掏出平板的那一刻他已经约莫猜到了什么事。

  例行公事而已,他有对付相亲的一套,不管是什么女人,都不过是走个行程罢了。

  其实他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却也不得不听着父母同他的规划。

  毕竟人还是要回归现实。

  关渡收回眼神,有模有样的划着屏幕,看了一圈,虽口中有模有样的帮忙着点评,心中却不由的佩服着李汝因。

  每一张都有证件照,全身照,以及全面的家庭背景介绍。

  而这不下二十个女人,全部都是名门闺秀,商家少,官家的多,且位分都不低。

  这算是把全滨城的妙龄女子都搜罗了一遍吧?

  滑到倒数第二张时,李汝因停顿了下来:"我倒觉得这个女人不错,虽出身商家,其父亲经营的公司信誉却非常好,自己也是从小就上进懂事,从国外的艺术大学毕业,大学四年都拿了奖学金,毕业后在s市当大学老师,长相也上乘,看着贤良淑德,以后会是个不错的贤内助。"

  反正关穆州不走仕途,其实妻子也并非一定要娶官家小姐,只要本人足够优秀,他们也是喜欢的。

  关渡少见苛刻的李汝因能如此夸赞着别人,好奇心让她不由的多看了那女人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便愣住。

  还是熟人。

  大眼睛。娴静无比,关渡不由的想起她调侃秦飞和自己关系时后的模样,感叹世界怎么就那么小。

  为了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她往下瞥了眼名字,瞧见着上边写着:秦晴。

  "是秦家啊。"关渡不由的开口。

  关穆州蹙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伸手不由分说的拿过ipad,看了眼平板上的人物。

  还不等他说话,关渡又阴阳怪气的对他道:"秦家可是大家庭。以后嫁进我们家,各方面都可以帮到我们吧?"

  "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也知道秦家?"李汝因疑惑。

  关渡回过神,说:"好巧不巧,我有个朋友也是这家人,他叫秦飞,估计是这个女人的弟弟。"

  李汝因挑眉:"是吗,那可真巧!怎么不见你请你这位朋友来家里玩玩?确定是这家人?"

  "确定。"关渡说,随即看了眼关穆州:"叔叔可有福了呢,这秦晴我也是接触过的。温柔的很,一看就是大家子出来的女人。"

  关穆州将平板置在玻璃桌上,觉得这妮子真是愈发的放肆,不由的顺着她的思路说下去:"既然如此,那不如让小渡请你那位同学来家里一趟,顺便让他将他的姐姐带过来,也免了一遭出去见面了?"

  关渡神情一冷。

  还不等她说话,李汝因倒是拍手叫好:"好主意啊!这样大家还能更快的熟悉对方,就这样,关渡,反正也快开学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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